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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2009

薄暮之城 第一章 :@4

@4:
1月20日。

昨夜的梦让我醒过来以后仍然一阵郁闷。

明知道那是梦,可是心里就是一阵难以形容的不甘心。

那个女人……在怜悯我。可是我想说,我很好,我并不需要怜悯。可是我开不了口。梦中的我象是死人般的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连眨一下眼作回应都不能。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不管怎样,我决定继续探索这个城市。我不相信这里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没有驾驶机动车的经验,但是要走路去环游整个城市总不太现实。

于是我还是找了辆不错的车子,什么牌子型号的倒不管了,因为我本身对车子并没多大兴趣。

总之,足足花了我一整天的时间才将车子弄得能跑动了,虽然不敢开得很快 (出了交通事故的话估计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但是开在路上总比走路要强得多了。

我从酒店出发,先在城市东面街道上绕了一圈,看了不少"景点",其中也包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钟楼。然后,根据车上的GPS显示的地图,我相信我来到了市中心。

高楼林立,当然。

很奇怪为什么路上就只有我的车在行驶,我却闻的到城中心到处都有的恶俗的汽车尾气的味道。不过我觉得是该停止对这些小事的大惊小怪了──这个城市本来就不正常。一个人都没有却到处是人存在过的痕迹。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傍晚,开车兜风也有点累了,正要从市中心返回旅店。因为对黑夜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晚上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全一点,所以我总不希望在夜间活动──特别不会在这个一个人都没有的死城里。


就在我离开市中心到市东面的中途,有一条吊桥。不是很大的桥,双车道,下面是条小运河。起初我开车过来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这条桥的,可是现在是傍晚,落日的风景在桥上一览无遗,实在是极致的美景,我于是也放慢了车速来欣赏一番。没想到,正当我往桥中心围栏外望去,望向已经沉没了一半的夕阳的时候,一个人的影子震撼了我。

我一个急刹车,险些没有一头撞在车窗上 (提醒了我下次一定要戴安全带) ,然后匆匆地下车往桥中那人影跑去。一边还大声地喊道:"喂! 有人吗? ! "

桥上的人影往我这边看了过来。等我靠近的时候,才看见原来那是个男孩子。约莫九,十岁,满面愁容。

"不要过来。"他说道。

"那个……我只是想问一下……"我怕我这样子向他冲过去会吓着了他,于是停下脚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平静地问道:"小朋友,你……你可以告诉我这里──这个城市是怎么回事吗? 这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大人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

"不知道。"少年冷淡地答道,"他们怎么样了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听了他的回答我头上犹如挨了一记闷棍。可是难得终于遇到了一个人,我怎么都不会放弃的,于是继续问道:"那么……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哪里?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

少年皱了一下眉:"他们不在。"

"不在? 去了什么地方? "

"谁知道呢。他们把还是婴儿的我丢掉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少年答道。

"是…是吗? "我发现好象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喉咙就象被卡住了似的说不出声来。

"对了。"少年却突然问我。"你会不会偶尔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 "

"多余的? "我确实不能想象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多余的"吗? 这种事情我连考虑也没有考虑过。

"我可是常常有这样的感觉。"少年继续道。"我被丢掉了。没有人会需要我。所以我活着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 "

"这样的事……"我无法反驳。不甘心可是真的无法反驳。"可是,说不定还会有其它人会需要你的吧? "我还是试着无力地反驳道。

"即使这样──"少年的眼中闪着泪光。"又会,再一次被丢弃吧。"他低垂着头,我再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了。"我已经,不想再被骗了。只是这样而已。"
他爬上桥的围栏。"再见。"

我还没有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他就已经从围栏上跳了出去。我大吃一惊,跑上去打算将他拉住,可是已经晚了一步,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凌空飞出,然后呈抛物线的往下落去,落在水里溅起不小的水花,然后……再也没有浮上来过。

"笨蛋。"我赶忙跑到桥下去搜索。我刚刚脱掉了上衣和鞋子打算跳到水里去救人的时候,我猛地惊觉一件事:我不会游泳!
我象触电似的猛一后退远离了河水。然后只好大叫道:"有人吗──! ! 这里有人溺水了! ! 谁来帮忙救人啊! ! ! "

我大叫了好几声,但是当然,没有半点回应。我刚才差点忘记了,这里可是个死城。

那孩子没有再浮上来过。河道很窄可是河水很急,他的尸体很有可能已经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

我见再找也是徒劳,而且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于是就开车回旅馆了。

晚上,一夜没合眼,只到天朦朦亮起时才意识才稍微迷糊了一会儿。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又作了昨天的梦,还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还是一动不能动,偶尔看见有护士进来换了点滴瓶,然后没什么事情我就又醒来了。